“反了反了”的喊声盖过战场上一切喧嚣,远处的营军阵地爆发了几场剧烈的爆炸,随即整个阵地如炸了蚂蚁窝一般,四处都是乱跑乱打的营兵,围绕着乱石山防御阵地的土墙被推倒拽塌,无数营兵从中逃出,跑进武乡义军和闯营的战壕阵中投降。
“胜局已定!”吴成哈哈一笑,冲一旁的黄锦和高杰令道:“传令全军进攻,把乱石山夺下来,山上的重炮和炮手宝贵,能抢下来的都抢了!”
黄锦和高杰点点头,朝着各自的军阵而去,武乡义军和闯营步卒的主力随着激昂的鼓点徐徐而动,如同钢铁森林一般逼向营军阵地,而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遭到激烈的抵抗。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吴成忽然想起杜魏石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嘲讽似的朝乱石山上虎大威的大旗咧嘴一笑,扭头看向远处农民军和白杆兵、王自用交战的战场,他们依然混战在一起,如同两条巨龙互相撕咬拉扯,如一道钢铁长城一般的白杆兵阵列极为醒目,森冷的长矛反射着阳光,即便是吴成所在的位置也是耀眼夺目。
“纪律严明、军阵严整,比我武乡义军的模范军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吴成淡淡的笑着,握了握拳:“但再严整的军阵,也扛不住火炮的轰击!”
“不要乱!点算军卒,都向本将的位置靠拢!”虎大威嘶哑着嗓子怒吼下令,领着亲兵拳打脚踢的拉起一个个家丁精锐和将佐,强迫他们收拢军卒重组防线。
一名披头散发的营军千总仓皇逃来,见到虎大威,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哭嚎着:“参将!咱们手下的那些丘八都造反了!他们见官就杀啊!钱游击、黄游击他们都不知所踪,怕是死在乱兵手上了,参将大人,全军哗变、贼寇趁势进攻,此战已不可为,快逃吧!”
“逃?老天让沁水暴涨,截断了咱们的退路,能往哪逃?就算逃过沁水河,又如何能逃过贼寇的骑兵?”虎大威苦笑一声,扶着大旗看向乱石山下,武乡义军和闯营步卒的军阵已经推进到营军防御阵地之中,“高举双手、跪地投降、违者尽斩”的呼号声清晰可闻,山下已是成片成片的营军跪地投降,武乡义军还分出几支分队在反乱营军的引路下冲上乱石山,夺取山上的火炮。
那些大同边军的炮手见战事不可为,不少人抛下火炮逃命,有些干脆停了炮,一屁股坐在炮位里等待武乡义军到来,他们这些炮手属于技术兵种,哪怕是嗜杀成性的东虏也得保下他们的性命来,何况是一贯优待俘虏的武乡义军?
听那些柳沟之战后被放回大同的同袍说,武乡义军不但对俘虏优待有加,还给他们这些欠饷数月的炮手补了饷,没准被武乡义军俘虏,反倒能过上好日子。
虎大威幽幽一叹,扔下手中的马鞭,苦笑着返身往土台上走去:“算了,都别拦了,愿意走的都走吧,愿意降的都降去吧,饿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炮灰,他们是该改改命了,咱们没必要拉着弟兄们一起去死。”
围绕着虎大威的家丁精锐和营军将官面面相觑,又有数百人逃了,刚刚集结起来的营兵更是逃了个干净,虎大威往四周看了看,只有三百余人还跟在他左右,依托土台上防炮的土包和土台周围环绕的土墙试图死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