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暗自内忖了几句,可脸色依旧不改。
叶晗月原本也是想到了这点,俗话都说夜长梦多,这感情之事更是等待不得,所以她今日才早早出了门。
可如今礼物并没有送出去,看来她还得待明日再跑一趟才行。
如此一想,她索性就陪着笑将明日要再次出别院一趟的事,一并说了。
药老猜测她可能是要去三王府,也没拦着,只是叮嘱她见了皇甫修,切记不要再犯之前的同样的错误。
叶晗月连声答应,于是第二日一早,她同样是早早起了床,然后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打扮的模样俏丽、乍一看也算的上是个美人了,才总算满意的拿着礼物出了别院。
而此刻三王府门前,却不似往日那般,只有守卫在两旁守着,而是一大早,就有一名女子守在了三王府的门外。
“姑娘,你且回去吧,我家小王爷说了,不见任何心思不明之人。”
侍卫再次将长剑拦于准备朝着三王府正门内硬闯的女人,这种为了粘他们家小王爷的女人,他们平日里见的多了,可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不用点心思就直接找上门攀关系的。
他们能安排个人前去通报一声,也算是冒着被小王爷训斥的危险做下的积德行善之事,可这个女人都听到小王爷说了那样讽刺之意明显的话,却依旧赖在门前不肯走,他们自然不能再给她好脸色。
那女子踌躇着还想往门内闯,可低头又见侍卫手中明晃晃的长剑已然出了剑鞘,她此刻若是再继续硬闯下去,只怕不出一刻,便会得到一个血溅当场的悲惨下场。
脚下迟疑了数次,她才三两步一回头,不甘心的朝着台阶下走去。
这女子樱唇高鼻,小嘴微微翘起,一对微浓浅弯的秋波眉之下,是一双染着黯然神伤之色的媚丝眼,脸上的神情和气色看起来都不是十分的好,那眼眸之下,还隐约可见一丝淡青色。
可见她就算再涂抹再多的脂粉,也掩饰不掉她面容之上的憔悴感,而此时若是细细打量了这女子,便会立马让人认出她来。
原来她尽然就是前些日子,被舒家不声不响赶出府外的舒初柔,此时她虽然模样仅仅是憔悴了一些,但身上所穿的衣服却远远大不如从前。
以前但凡舒府后院新进的上好布料,都是要优先送到她和二姨娘的房中两匹,留做换制新衣服所用。
可自打她被舒老爷赶出舒府之后,她原本是想着直接去投奔二姨娘的娘家人。可哪里知道,她竟然连那祖父母家的门都未曾踏进去一步,就被人恶语相加、狠狠奚落一番撵了出来。
如果不是直接她替二姨娘置办的哪一间小院子,早是交了一年的租金的,只怕现在她早就连身上这一身素花布衣都穿不起了。
毕竟她现在没有任何挣钱的门路,唯有靠着她的这张脸和她这个还算妖娆的身子,想着将自己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
如此,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心仪已久的皇甫修,再者之前她之所以会被赶出舒家,也是因为皇甫修的事才会落的这个下场。
二姨娘因此事而死,而她又沦落至此,她想着皇甫修平日里看起来也算的是一个和善的人,于是她就想着打扮的可怜一些,主动上这三王府门口求见一次,兴许那小王爷见了她如今的可怜模样,还能对她心生几分怜悯之情。
可她想的虽然好,可这三王府的门她都是进不去,哪里还见的到皇甫修一面。
被人撵了,原就是不甘心的,她也没走远,只在三王府不远处的茶摊子前,寻了个可以一眼看清三王府正门的位置,于是花了一个铜钱,要了一碗茶就坐了下来。
舒初柔想着就算自己进不去三王府,只要三王府中的小王爷能够出门一趟,她绝对会第一时间扑倒在他面前。
只要小王爷能够可怜她,这以后的事自然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可她喝光了一碗茶,也没见到皇甫修的身影出现在正门口,只好支楞着脑袋,另外想起了别的办法。
她寻思了一番,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她在街上看到皇甫修和叶晗月拉拉扯扯的样子,眼眸一转,那张粉嫩莹润的唇忽而上扬,翘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来。
“我要见你们家小王爷,你们只需转告他,可否想知道叶晗月一直掩藏着的秘密是什么?这些银两,就当给几位喝茶了。”
舒初柔重新踏上了三王府的台阶,那些侍卫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是之前的那位,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长剑拔出了剑鞘,拦在了舒初柔面前。
舒初柔这次倒也不慌不忙,直接掏出腰间早已经在来时就准备好的碎银,强行塞进了拦在她面前的侍卫手中。
那侍卫看样子是不想拿这份碎银,舒初柔见此,忙笑着再次说道:“各位放心,你们小王爷听了我说的话,绝对会想要见我,这些、只是给各位替小女子通传时的辛苦钱,就是一些茶水钱,没别的意思。”
她确实生出过,直接多花些银两买通三王府的侍卫,再偷偷混进三王府见皇甫修,可现在她全身上下加起来的银两,也不够买通这些侍卫的,所以,她也就只能塞一些零散的碎银,求他们通个话。
那侍卫听得舒初柔说他说中握着的碎银只是跑路的辛苦钱,便也就没再推辞,反手将长剑插回剑鞘,不露声色的将手中的碎银也一并塞回了衣襟里。
“那姑娘就在此多等片刻,容我再去问问我们家小王爷,小王爷若是说了要见你,我就过来通传。”
“好,我就在这门头等着。”舒初柔见那侍卫收了碎银,当即就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听那侍卫同意替她进去通禀,她这一脸的憔悴瞬时消失了多半,当即喜笑颜开的应了一句。
那侍卫去了片刻,才重又走了回来,许是收了舒初柔碎银的缘故,他这次的态度倒是好上了许多。
“姑娘,小王爷听了你方才说的话,果真如姑娘所言,改了口要见姑娘,姑娘随我这边走。”
“多谢。”
舒初柔心里高兴的险些按耐不住心跳之声,可她深知这才是最为首要的第一步,余下的就只能靠她自己如何去说如何去演,只要那小王爷肯见她,她就必须把握住这次难得得来的机会,将小王爷牢牢抓在手中。
如此一来,她才能够摆脱眼前的困境,将之前旁人丢给她的那些冷言冷语以及白眼,悉数加以数倍之力还回去。
她被舒老爷赶出舒府之后,因为原本就是个极其娇惯的小姐,自小吃穿用度都是用的最好的,如今突然沦落到要住在一间土墙冷炕上,她能够坚持几日已经是拼尽了所有的忍耐力。
如今她是再也忍受不了那种每夜低头便是老鼠,抬头就见蜘蛛的日子,她也不想再踌躇在街边的胭脂水粉摊前,考虑着腰间的这几块铜板,是该买一个饼还是该买一盒胭脂,即便那盒胭脂劣质的让曾经的她不愿再多看一眼。
兴许是被这样的生活逼疯了,舒初柔才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来,她口中虽然说她知晓叶晗月的秘密,其实那些只是她为了接近皇甫修的谎言而已。
侍卫将满心欢喜的舒初柔带到了三王府后院的冷秋阁,随即就将她交给了早已等在冷秋阁门口的顺风。
舒初柔见到顺风,倒是多看了两眼,毕竟这人她曾经在皇甫修身侧见过。顺风也没多说旁的,只朝着里侧伸直了一只胳膊,然后自顾自的朝着冷秋阁偏室的书房走去。
转眼之间,舒初柔就到了书房门口,这时走在她前面的顺风才停下脚步,回身和她说了第一句话。
“你在此稍后。”
他语气冰冷,说话时一双眸子也是冷冰冰的,只是他虽然知晓这舒家二小姐的所有事,但这会儿也不免多打量了一眼这个还有脸主动上三王门的女人。
他可是亲眼见到那日,这位堂堂的舒家二小姐是如何主动勾搭他们家王爷的,要不是多亏了小月姑娘提前通报了这事,只怕这会儿这个女人已经进了深山老林之中的黄土。
不屑的打量两眼,他也没做出什么多余之事来,转身就朝着书房敞开的房门内走了进去。
舒初柔站在台阶之下,只需抬头就能从敞开的房门看清顺风正弯着腰对书房里的人说着话的模样,她生怕自己此刻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书房中的皇甫修看在了眼里。
所以即便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大不如从前,她也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曾经作为舒家二小姐该有的气质来。
顺风进去了一会儿,然后从房间走出来,站到舒初柔跟前。
“舒小姐,请进。”
舒初柔眼神轻浮的扫了顺风一眼,然后才抬脚走进了书房,她也不敢抬头,而是直接对着方才顺风正对着的那个方向,丝毫感觉不到疼一样扑通跪了下来。
“民女拜见小王爷。”
第一百四十三章误会,怒摔玉簪
她伏地身子,行了个大礼,可她原本该立即起来的身子,却在行礼之后依旧伏在地面之上。
书房中寂静一片,舒初柔不敢抬头,可垂直看向地面的一双媚丝眼,却骨碌碌的转动起来,眸光之中更是有着和她此刻所行大礼完全相反意思。
皇甫修端坐于书桌之后的小檀木靠背椅上,眸光犀利如冷然出鞘的剑锋,他看着伏在地面的舒初柔,棱角分明宛若刀刻的脸上,阴沉的没一丝缺口。
他并不想见这个心思恶毒、并且已经被舒家赶出门的女人,免得污了自己的眼,可他听说舒初柔知道叶晗月的秘密,这心思立马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