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有什么因就有什么果……’
至于这个因,到底是‘旧党’废除‘新法’,还是‘旧党’等对小皇帝的无视与欺压,就着实难以说得清楚了。
赵煦不管苏颂什么心态,径直给瓷锅里加菜,道:“苏卿家,无需拘束,拿筷子。朕跟你说,御厨里,有几位是从宫外请来的。圣人有孕,吃食方面十分要注意,朕跟着也是沾了光……”
苏颂微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与孟皇后点头,道:“清热合宜,娘娘有福。”
孟皇后微笑,不语。
赵煦拿过碗,直接盛饭,然后递给苏颂,道:“苏卿家,这菜啊,配合米饭最好吃,你试试。”
“谢官家。”苏颂连忙接着说道。
赵煦又给孟皇后盛了一碗,而后才是他的,他一手托着碗,一手拿着筷子,道:“苏卿家,吃饭吧。”
苏颂一直注意着赵煦的表情,用词语气,默默分辨着,学着赵煦拿起碗。
赵煦先是给孟皇后夹了几筷子,然后自顾的夹菜,扒饭。
他快饿半天了,胃口正好,于是‘大吃大喝’起来。
但不多久,赵煦就噎着了,连连捶打胸口。
孟皇后一见,连忙盛汤,吹冷一点递给赵煦。
赵煦喝了几口,感觉嗓子里的食物慢慢向下滑,顿时脸色露出舒服的表情。
等了一会儿,赵煦又拿起碗,见苏颂一直盯着他,动了动筷子,道:“苏卿家,快吃,不然就被朕一个人吃光了。”
苏颂紧绷着的老脸缓缓松解,放下手里的碗筷,习惯性的沉默一阵,道:“官家,吃饭与其他事情一样,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就会噎着。”
孟皇后俏脸紧色,进入正题了!
她悄悄瞥向赵煦,端坐不动。
赵煦拿筷子夹肉,继续大口吃饭,而后又喝了口汤,感觉肚子里有点底了,一边吃一边说道:“苏相公说的是。吃的太快容易噎着,但不吃就会饿死。如果将自身圈定在这里,筷子就这么长,只吃这几样,不说时间长了乏味至极,营养不均衡这身体也受不了……”
孟皇后听着他们的对话,本想给瓷锅里加菜,此刻也不敢乱动了。
苏颂在说赵煦太急,会适得其反。
赵煦则说‘旧党’因噎废食,顽固守旧。
两人的话,其实是相当克制,如果换做章惇与苏颂,没有顾忌的交锋,只怕早就吵翻天了。
苏颂沉吟着,道:“官家说得有道理,但除此二者之外,还有第三条路,官家不妨慢一点,缓和一点。臣是朽木,官家却是初阳。”
赵煦没有指望苏颂改变态度,也不想说服他什么,但这怕是君臣最后一次见面,赵煦还是给予了一些耐心,道:“父皇在位二十多年,最终结果如何?二十多年辛苦,一朝付之东流,司马光等人口口声声的‘忠君体国’,这个‘忠’字,是忠的父皇吗?”
苏颂沉默不语。
元祐初废除新法,司马光等人的理由是高太后‘以母改子’,这在礼法上,伦理上说得过去,但那是高太后,就臣子而言,依旧是‘篡逆先帝,无君无父’。
良久,苏颂轻叹一声,道:“官家,旧事就让它过去吧。明年改元,官家完全可以抛切过去,从头开始。无论是‘新法’还是‘祖制’,都是国之大政,官家还需从长计议,从心出发。”
听到‘从心’二字赵煦就挑眉,道:“苏卿家也觉得,朕清算吕大防等人是假公济私的泄私愤?推行如此严厉的新法,是出于报复?朕要是真心就是这么想,这么认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