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男人微微一扬倨傲的下颔,示意秘书将东西交给副总,便继续低头处理着手中的文件。
容鸢忍着一口气,直到秘书退了出去,她才重新开口:“师哥,是不是为了一个唐言蹊,你连我说话都不信了?”
陆仰止眉头一拧,嗓音也冷肃了几分,“容鸢,你这两天闹得可以了。”
“是吗?”她笑问,心里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凄凉。
原来这就是她心甘情愿追随了几年的人。
“幸好我记得录下了证据,不然你大概会觉得我为了分开你们,连诋毁她这种下作的事都做得出来。”
容鸢打开了手机里录下的视频,就这么推到他面前,精致的脸蛋上冷漠无物,“你自己看吧,我什么都不说了。”
男人俊漠的眉宇拧得更紧,“容鸢,我没时间和你玩这些——”
话音戛然而止。
是视频里传来女人一道清晰可辨的嗓音:
“你拷贝的那点东西卖得了多少钱?这台电脑里值钱的文件太多了,想毁了陆氏,想让海哥给你留一条活路,你还得再狠狠心呢。”
“你可以继续拷走你想要的,我保证把这件事处理干净得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偷都偷了,为什么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偷一票大的?如若你能让整个陆氏元气大伤,到时候就算事情败露了,想必他们一时半会也腾不出时间来抓你。”
……
越听,寒玉般的黑瞳就越是混沌深沉。
短短一个视频,不到五分钟。
容鸢本以为自己放完这个视频会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痛快的感觉。
可是没有。
她只觉得,视频里的女人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一块没有温度的冰,一点点,塞满她整个心房。
视频结束,办公室里陷入冗长的沉默。
容鸢缓缓伸手,想将手机收回,蓦地,一只大掌却拦住了她的动作。
她毫不惊讶地抬头,看到男人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俊脸,微笑,“如何,你总不会到了现在还说,是我为了往她身上泼脏水,故意叫她来陪我演了一场戏吧?”
陆仰止闭了下眼,眼底无数阴沉与凛冽逐一散去。
他从座椅上起身,背后是一片阴雨连绵的天空,更显得男人的身影如巍峨高山不可撼动。
他开腔,果决有力地沉声吩咐:“派人跟着孟文山,把他背后的人一并揪出来,马上召集工程部开会,准备危机应对。”
容鸢不置可否:“孟文山跑不了,我回来之前已经派人盯着了。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一件事。”
她收声,定定地望向他,“师哥,你打算怎么处置唐言蹊?”
话音落定,她明显看到男人冷冽深邃的眉心动了动,被衬衫包裹的手臂上跃出隐隐的青筋。
可他却平视着前方,沉缓吐字道:“这件事,她回来我会亲自问她。”
容鸢震惊道:“你什么意思?”
证据确凿,他的处理方式不是报警上诉,也不是将贼人一网打尽,而是——等她回来,他要亲自问她?
陆仰止的脸色确实不大好看,徘徊于某种亟待发作的边缘,却生生被他的冷静和理智压住。
“去大会议室。”他举步往外走,到了门口却又想起什么,停住脚步。
男人没回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平静的语调中有种不容置喙的力道,“容鸢,没有我的许可,你今天录的视频不许被第三个人看见,懂吗?”
容鸢怔了好久,轻笑出声。
“陆仰止。”她第一次叫他的全名,而后,抄起手机就这么朝他砸过去,“你死在这个女人身上都不多!”
男人感觉到了身后破裂的风声,却没躲。
手机狠狠砸在他的后背上,又跌落在地摔碎了屏幕。
陆仰止微不可察地闷哼了一声,挺直了脊背,没有去捡它。
他伸手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宋井早听见动静在外面后着,看到男人那张暮霭沉沉的俊脸,话一下就憋回了嗓子里。
“马上封了庄氏旧楼,把唐言蹊带回来。”他冷声吩咐着,眉目间收敛的寒意一寸寸扩张开,“半个小时,我要见到她人。”
“是!”宋井应下,又不明所以地探头看了眼屋里同样面色冷凝的女人,想是陆总和容总又因为唐小姐吵架了……
可是吵架归吵架,为什么要封楼?
宋井刚走到电梯旁,就有另一辆电梯上了顶层,秘书匆匆跑出来,“陆总,大事不好了!”
……
庄氏旧楼的门外,身材纤细的女人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瘦,她打着一把黑色的伞,坐进一辆灰色的车里。
有几丝水花溅在她的鬓角,收起的伞上还有雨水不停滴在她脚下,她却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人静默了几秒,低声问:“老祖宗,您真的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