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扶了李四叔靠好,转眼屋里也就剩下他们三人。李四叔看着阿芹的目光却严厉了起来。
“阿芹,有一句话,我一直没说。你嫁给阿武好几年了,不管以前有什么心思,那都是过去了。
“如今,你要想的是你们怎么把日子过好。阿武对你好,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不妨和你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别把自己想的有多好。这个世上,除了我们自家人,你再不会遇到阿武这样对你好的人了。
“凡事要懂得珍惜,别到没了才后悔,世上从没后悔药。”
“我知道了。”阿芹点着头。
“我不管你是真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这些话我也只能说这一次了,对我们好的人,你心里要感激,别觉得是别人欠我们的,都是该我们的。”
“我听着呢!”阿芹低垂着流泪。李四叔也不再去看她,又和李信说起话来,说他也渐渐长大了,以后要知道为这个家出力。
李信自然都一一答应了。“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娘和姐,会给姐夫帮忙。”
“你姐夫你我们家的恩人,这一点你要永远给我记着。我心里他不只是我的女婿,还是我的儿子,你要把他当成你哥哥来敬重。”
“我会的。”
看着一双儿女,李四叔笑了笑。“我累了,要睡一会儿。”说着便靠在李信身上闭上了眼睛。
“爹。”阿芹喊了一声,伸手去探鼻息,却是已经没有气了。她惊的跌坐在地上,李信也瞪大了眼睛,连忙摇晃李四叔。
“爹,你别睡,你再和我说说话啊!”李信一边摇晃一边喊着,泪却朦胧了双眼。“爹,你别睡啊!你不是还说要看着我有出息,看着我成亲生子,好抱孙子吗?
“爹,你说了你要看着我们的。你别睡啊!”李信自顾自的说着,又哭又喊。
阿芹已经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听到哭声,杨武猛然冲了进去,跪在了床前。
村长则指挥着人烧水给李四叔清洗身子,换上新的衣裳。一屋子的混乱,哭号的哭号,帮忙的帮忙。
于望舒愣愣的看着人进人出,因为那不是她的至亲,所以她不能感同身受,却感触良多。
她也曾失去至亲,那种滋味她很清楚。
那是一种铺天盖地的悲凉席卷而来。对于外人,一个人的死无足轻重。可对自己而言,却是彻底的从自己的全世界把这个人割舍去。
死亡,全世界加上这个人,再减去这个人。
你的全世界都渲染着这个人的气息,镂刻着这个人的痕迹。
她看着徐邈孤零零的站在庭院中心,眼圈一红,满身苍凉。“我终究还是没能把人救过来。”
“你已经尽力了。”于望舒叹息了一声。“再好的医术也救不了所有人。”
医学无论怎样发展,都不可能为所有病人免除病痛,更无法挽留所有的生命。
那是注定的悲苦。而此刻徐邈的伤心,未必比谁少。
小的时候,身边有很多的人都说自己的梦想是做一个医生,救死扶伤,那个职业伟大而神圣。
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生而感性,最见不得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