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清楚宋彪的用兵水平,现在一对比,各路新军都知道真的差距太大,北洋军这边是体会更深,愈发不敢和宋彪对战,能跑就跑,能缩就缩,坚决不敢打响第一枪。
行军打仗历来有四怕,一怕领导,二怕队友,三怕部下,四怕对手,北洋军的实力绝对不差,真要能全力而上也绝非东北军可以速胜的对手,可北洋军现在的问题就太复杂了,一是遇到了神一样的对手,二是有良弼这种根本无力驾驭三军的领导,还有一群都属于饭桶水平的队友,最后还有一群根本不愿意和东北军交战的部下。
如果是袁世凯指挥三军,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铁良担任各镇统制,未必就真的挡不住东北军。首先是集中兵力镇守山海关和开滦,调配海军北上攻击锦州,东北军就无法顺利入关。
哪怕是让东北军入关了,集中兵力在廊坊、通州、保定,守住京汉铁路、正太铁路的交叉口,从直隶、山西调集兵力驰援京师,再保护京师满族皇室后撤到保定。或者直接撤退到山西,利用太行山和东北军相抗衡,别说是守三个月。就是据守半年也有可能。
现在这个仗打成这样子,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就算将宋彪调过来指挥北洋军也无法扳回局面。这不是某个人的问题,而是从上到下都有问题,当然,问题的根源还是在良弼和載沣的身上。
从袁世凯被免职之后,宋彪在东北多等了两年,实际上就是在等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铁良这批人被良弼排挤出局,袁世凯和这帮人一旦离开,北洋军的运转就会出现非常严重的问题。
良弼这个人说到底还是不行,他从日本陆士毕业,这本身也就相当于一个中专毕业生。在此之前,良弼也没有任何从军履历和其他的阅历,不像铁良、袁世凯都是从下面一步步熬出来的,不像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都是有真才实干和控制部下的能力。
真谈装备和训练。北洋军真的不差了,它和东北军比起来的唯一较大差距就是机枪,重机枪的差距也不大,关键是东北军的轻机枪部署到班,每个班一挺麦德森轻机枪。
从这一点来说,曹锟临阵脱逃是很明智的。真的打起来,如果曹锟和陈文运选择一个比较笨拙的战术,很可能一上手就被东北军杀个精光。
别看北洋军一个镇12512人的规模不小,前线作战部队也就是8000的规模,按照辽阳会战的那种例子,冲上去半个小时就能死光,这个就要看指挥官的临场应变能力。
现在的问题就是宋彪已经到开平了,他一到开平,北洋军上下的官兵听说他来了,集体畏战,不敢和他打。
此时在开平县,东北革命军正式建立了总指挥部,下设参谋一局、参谋二局、情报局、后勤局、工事局、铁道局、民兵局、宣传局、联络局,并且作为全国各革命军的指挥中心,调度各军作战规划。
对清政府来说,宋彪到开平是一个很恐怖的事情,对各路革命军而言,宋彪到开平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就意味满清必亡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各地督抚纷纷逃亡,再也不做无谓的抗争了。
在总指挥部里,宋彪一直在和蒋方震、马尔托斯特校慎密的推测清军在京师所能聚集的兵力,目前来看,載沣和良弼手里大体还剩下三镇新军,原有的驻京八旗早已腐朽,其中精锐抽调出来编了第一镇,此前九门提督手里还有五营的巡捕营,每营满编是2900人,后来划归巡警部,巡警部改编为民政部后,这些旗兵则抽调出来改编为禁卫军。
加上京师后来新增编设的巡警局的警察部队,載沣手里满打满算也就是4万人的兵力,只要调运得度,用来守北京城的问题还不大。
良弼这个人的水平忽高忽低,宋彪和蒋方震都说不清楚良弼会如何布置,所以,他们在指挥部里做了四个推测,一是最有可能的全军紧缩到外城防守;二是在通州一带决战;三是派一部分守京师,其余主力南下进攻涿州,争取和第二镇会师南逃;四是留一部分守京师,主力北上从张家口突围。
第一个可能性最大,其他三个情况也有可能出现,情报局和特务局在京师都设有不同的情报点,可现在也没有侦察出清军那边的动态,不是宋彪这边的情报员和间谍不给力,而是良弼和載沣一团乱糊涂酱,一天之中连续下了几道相互违背的电令,根本搞不清楚清军到底打算干什么。
东北新军情报工作最早是舒方德负责,后来换成了光复会的章骏,现在则是蒋政源负责,而日渐获得宋彪信任的章骏则代替袁金铠、李士锐主持特务局的工作,此时的蒋政源和章骏两人都是一头雾水,只能将各种凌乱不堪的电报都呈交给宋彪。
革命军这边的情报有三个来源,一个是通过外国驻北京各大使馆内部的间谍活动。主要是采用丹麦大北公司的电报;二是埋藏在北洋军内部的一些光复会成员,通过光复会组织在京师发无线电报;三是乔装成商业机构的一些商业人员,通过巧妙编排,以向上海等南方单位发商业电报的方式,传递京师内部的情报。
这是三个不同的情报源头,三个情报源汇总到一起,怎么看都不对劲。
几十份完全不一样的情报让宋彪看的一头雾水。北洋军第六镇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要到通州决战,第一镇那边则是要北上张家口,警察部队那边则是一点消息也无。只说是要死守京师。
宋彪看完情报之后就和蒋政源、章骏询问,怀疑良弼那边有没有故意混乱情报,实际上是想继续向涿州突防的可能?蒋政源和章骏也说不清楚。
宋彪就点了根盛京牌的卷烟抽着。坐在指挥部的大会议桌前琢磨心事,章骏和李士锐只能在旁边陪同,在会议桌的另一侧,蒋方震和马尔托斯分别负责统管两个参谋局,分开部署应对之策。
不管良弼的选择是什么,他们还是要四个方面同时着手进行戒备,第四骑兵旅在宣化布防,积极沿路警戒,要尽可能的多控制京张铁路;蔡锷在涿州同样要加紧布防,阻止北洋军南北夹攻的可能;天津方面则是加紧进攻。第一步兵师和第二十镇同时进逼马厂,第一步兵师南下进攻,第二十镇兵分第十九协驻防天津,抽派第二十协南下进攻驻守马厂的第四镇。
第二步兵师主力部队已经在通州布置防线,采取步步紧逼的策略。正面向京师推进,做好和清军在通州周边决战的准备。
大致考虑一番,宋彪和蒋政源问道:“以你对良弼的了解,他大概会选择哪一种对应之策?”
蒋政源感叹道在:“总座,我和良弼虽然在振武学校和日本陆士有过三年的同学生涯,但和他并不熟。也很难说清楚他的想法。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会选择沿着京汉铁路向南突破,关键在于如今是載沣和他同时决断,京师那个地方王爷说,肃亲王管军警,他指不定就有坚持到底的想法,載沣则可能是想先带着皇上跑吧,也可能有留守的念头,反正各条路都被堵上了。”
宋彪微微点头,将各封电报交还给他们,道:“你们抓紧时间查探各种情报,务必要在满清确定最终方案之前将消息传回来。”
蒋政源和章骏都点着头,这就急忙又回情报局做事。
他们在东北新军的时间都接近五年了,这些年跟在宋彪身边,也可以说是深得宋彪的信任,否则也不会让他们管理最重要的情报部门。
等他们两人离开之后,联络局将海军方面的情报送了过来,清海军这边主要是巡洋舰队和长江舰队,巡洋舰队的总司令是程璧光,此人是革命党,问题在于是同盟会的一员,参加过广州起义,此后退出,在李鸿章的特赦之下回到大清海军。
程璧光这个人知道同光会的存在,但他既不加入,也不干预。
此时的巡洋舰队还没有开启清末环球航行,正分开停泊在青岛港和天津,良弼电令程璧光率领舰队北上攻击锦州和海州,试图逼迫东北军回去,这个想法就很天真。
程璧光没有动。
可是,程璧光也没有起义的说法。
总指挥部的联络局就是负责联系各地新军和其他革命力量,此时的重点就是联系海军,长江舰队那边已经问题不大,即便不起义,也绝对不会影响革命,而程璧光则迟迟未有表态。
终于有了程璧光的回电后,联络局匆忙就将电报送上来交给宋彪。
宋彪打开电报簿一看,见程璧光的回复很简单——革命第一,共和为上,愿与司令共勉,唯观部下志向。
看到这封电报,宋彪至少松了口气,巡洋舰队那边应该是没有问题了,革命是肯定的,毕竟大局势都已经这样了,至于海军是支持光复会,还是支持同盟会,那就看各舰队海军官兵的集体态度。
程璧光这个人也不好惹,后来被孙先生那边的亲近人士刺杀了,双方的矛盾也不过是争夺海军的控制权而已。
宋彪短暂的想了一会儿,就给程璧光回电七个字——恭贺革命,共勉之。
其他的话,他暂时也不想多说了。(未完待续)